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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生活所迫,没有人愿意出海。阿环今年29岁,来自贵州凯里的一个偏远山村。他14岁就离开了家乡,和同村的发小到不同城市打工,辗转北京、广东、浙江等地。19岁前,他大多在电子厂工作,每月工资四五千元,从没想象过海上的工作是什么样。
现在,阿兴的工作是在近海帮公司看管渔船和招工。每次有人想当船员,阿兴都会先提醒对方,船上的环境不像在厂里,不喜欢了,你可以随便换厂。上了船,你只能在那一条船上。他知道,每个人都爱陆地。
打卫星电话得选在天气好、稳定的海域。大年三十那天,渔船特地找了一个信号好的海域,扎下锚来,船员们算好国内的时间,再和家人打电话。
相较于船上人与人的冲突,更令阿环恐惧的也是极端天气。他记得2015年5月底,渔船从大西洋回到太平洋,在出峡谷的时候遇到了台风。台风凶猛,那次的风力达到了13-14级,小船顶着狂风暴雨在海浪里缓缓前行。
阿兴的船上,年纪最大的船员56岁,最小的19岁。船长60岁左右,出海捕鱼已经三四十年。阿兴觉得自己很走运,船长性格不错,从不打骂船员。有时船员工作强度大、太累的时候,船长还会主动关心他们。哪怕只有简单一句话,阿兴也很知足。
工作虽然辛苦,但阿兴想着能挣更多钱,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。远洋船员的收入按年薪计算,对阿兴和大多数船员来说,保底工资加上钓鱼的提成比在陆地上打工要高。
背着相机重新回到岸上时,李颀拯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踏实感。那次出海,李颀拯原计划跟船半年,待中途停靠到国外的海岛,再联系船只回国。但60天后,他提前返程了。
更早的2011年,李颀拯以海员身份登上一艘远洋渔船——29号金枪鱼捕捞船。此前他在一所远洋学校经历了三个多月的培训、考试以及三次体检,拿到了“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员证”。
办完海员证后,李颀拯曾打算买一份人身意外伤害险。他说,当时分析后才知道,远洋海员在保险条例中属于第六类职业。由于职业的高危性,保险公司不接受个人投保,只有远洋公司可以为整条船投保。
远洋渔船几乎是一个雄性的世界。阿兴和阿环、李颀拯的船上,人员组成是清一色的男人。在远洋船员招聘帖里,通常都有一条要求——不要女人。
他们认识时,庄军已经漂泊了20多年,李颀拯亲眼见过他勇搏大白鲨的样子。只是当船长走下远洋船时,拖着的是一条僵了的腿,还有抽搐的右脸。
2014年,他前往义乌劳务市场,希望能找一份工资高点的工作。他遇到一个招工中介,声称去远洋航行两年,能赚18万到19万。这样的薪水对于他来说很可观。虽然不清楚具体工作内容,阿环还是决定去试试。
船员们一边操纵机器捕鱼,一边手工钓鱼。阿环将鱼线捋顺,挂到船沿的滑轮上,然后抛入海里。一根鱼线大约有一百多米,上面挂着十几个鱼钩。鱿鱼纷纷咬钩,他收线拉鱼,然后再抛鱼线下海。每天,他重复这一动作,直到次日早上六点,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。
李颀拯记得,每天,船上都能收到岸上发来的气象传真。但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,渔船经常遭到小范围低气压风暴的突袭,有时局部最大风力达11级左右。
前三个月,阿兴最为煎熬。他心里不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:如果回家,该怎么回去?该如何跟船长开口?另一个声音说,出海打鱼,至少能多挣点钱。
在海上30天时,李颀拯已经完全适应了船上的生活,只是越来越想家人。而工作越来越繁重,船员们白天下饵,晚上起钩,两班轮流,24小时作业,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3到4个小时。
阿环上岸两年后,2018年,正在浙江金华打工的21岁贵州人阿兴,同样为了挣钱,顺利获得中介介绍来到浙江舟山,开始为期两年的远洋捕捞。
那片有鱿鱼的海域在南太平洋的秘鲁渔场,离岸几百公里,水深2000米到3000米左右。晚上,灯光先把鱿鱼引到几十米深的水中,再放线钓。钓鱿鱼的钩子是特制的,有一根夜光棒,看到光,鱿鱼的触须一下子就跑上来。
阿兴害怕台风。他在船上很难站稳,身体像喝醉一样摇摇晃晃。呼啸的海风夹杂着单调的马达轰鸣声,听起来格外恐怖。海浪一声声打在甲板、船身甚至船顶上,海水倾泻而下,扑向船员,冲进房间。
船上有15名船员。船长、大副、轮机长和甲板长曾经在国外的渔船上工作过,有十多年的远洋捕捞经验,其他船员多是捕捞金枪鱼的新手。这次他们要一起远赴东太平洋。
远洋船员害怕生病。船上配有医疗室,备有应对发烧感冒、外伤的药品。医生一般由二副兼任,做些分发药品的工作。患了小感冒,船员就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药吃。每隔半年,公司的运输船会给他们补一次物资,同时拉走他们钓获的鱿鱼。阿兴说,如果病得很严重,船长会通知公司,顺利获得服务船把病人送上岸救治。
每条船上真正彼此熟悉的,只有职务船员。部分坚持到最后的船员,上岸之后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。阿兴因为那次争吵记恨了二副一段时间。但如今再回想起来,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,内心早已平静。能在海上一起待两年,共患难,回来感情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。如今,他还会跟当年一起出去的船员保持联系。
远洋渔船出事也与极端的天气和海况有关。阿兴回忆,有些船因为操作不当,被台风卷入。有些船的钢质桅杆被浪打断过,还有的船一面舷墙曾直接被巨浪掀掉。
天亮透后,船员们不约而同地停掉机器,船上密密麻麻堆满上百筐鱿鱼。工作还没结束。他们马不停蹄地将鱿鱼转移到冷库,加工成冷冻鱿鱼后,再送进仓库。这些鱿鱼会被运输船送到工厂,最终在城市的商超流通。
捕鱼季产量的高压有时候使船员间的竞争激化。一次夜里十二点,船员都停止捕鱼后,有一个船员还在用捕鱼机生产。其他人看到他产量在增加,心里不平衡,和他产生口角,几个人打了起来,拿着盛鱼的盘子打到他头上。这是阿环在船上唯一一次见血。
如果两个船员是兄弟,他们不能上一条船。“正常情况下,兄弟在一条船上可以互相照顾,但他们担心兄弟会拉帮结派。”此外,来自同一个地区的老乡也尽量不安排在一条船上,“容易结伙,船长或者大副不好管理”。
经中介介绍,阿环来到浙江舟山。签完两年的合约后,他花3200元办了海员证,钱从最终的工资里扣。阿环说,现在办理海员证的费用已经高达上万元,“有的公司还会扣住(海员证),他怕你跳槽”。等待半年后,20岁的阿环登上了远洋鱿鱼渔船。
上船后,晕船是第一道难关。李颀拯连吃了两颗晕船药,还是吐得一嘴药味,肚子空空却毫无食欲。他头疼欲裂,无法入睡。船长告诉新手船员们:毅力是克服晕船的唯一良药。临睡前,船长在他枕边放了个苹果。闻着清香,他感觉舒服很多。
第一次的远洋航期是两年。阿兴登上的渔船长77米,宽12米。公司几十条船组成的远洋船队起锚后,一起驶向广袤的大海。刚从码头出去的时候,渔船是崭新的、干净的。船上总共35人,其中20多人是新手船员。船上有定位和监控,公司能随时掌握渔船的动向和情况。
2013年4月的一天,庄军突然觉得右眼皮不断跳。距离船期结束还有4个月,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。正当他慢慢淡忘时,一天早上醒来,他突然觉得右脸麻木了,脸部肌肉不受控制,口水莫名地流出来。
李颀拯进一步比喻,船上的机舱是心脏,由轮机长主管。甲板部的甲板长在船靠港时,负责装卸货物和船舶维护保养;出海作业时,带领船员捕捞,包括放网和收网,以及清理渔获。
跟阿兴同一批出海的人里,有一个19岁的船员,在海上干了两个月,因为太想家而情绪低落,无心干活。最后,公司只得让运输船把他带回岸上。
买足球平台哪个比较好2014年,阿环来到义乌劳务市场,顺利获得招工中介,找到这份声称一年能赚18万到19万的工作。他登上一艘远洋渔船,每天下午醒来后,看着太阳降到海平面以下,大海由湛蓝变成黑压压的一片,在鱿鱼产量旺季,他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。
他太想家,尤其想念女儿。出发之前,他刚陪女儿过完周岁生日。在海上随着波涛的起伏,他常常想象女儿摇摇晃晃刚学会走路的样子。
类似的冲突并不常见。生活更多是沉闷和压抑,阿环很少和室友研讨。他们要么抓紧时间休息,要么独自在床上沉默着抽烟。休息室里挤满了人,汗臭味和海产品的腥味混合在一起。
初次航行的阿兴坐在轮机舱里,好奇地模仿轮机长操纵船舵的样子,两眼望向海面。渔船离陆地越来越远。从舟山的码头到南太平洋,需要航行40天左右。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,他不再回头。
后来阿兴才意识到,晕船只是小事,出海期间最大的挑战是没有网络,他失去与陆地的一切联系,心里不禁发慌。尤其是对奶奶和妹妹的思念,随着在海上的时间越久而越强烈。
阿环那艘船上一共有20多个船员,均为男性,年龄从20岁到50岁不等,阿环是最小的船员。船员们来自河南、湖南、贵州等地,还有一个来自印度尼西亚。在做钓手前,他们大多是农民工。
工作餐大多是一荤一素,素菜包括蒜苔、豆角、白菜、酸菜等。阿环的船上,根据餐标,二十几个成年男子一餐只能分食两三斤肉。平均下来,一人能分到一点肉末。阿环最想念家乡的腊肉。
渔船上的生活有时让李颀拯感觉像活在“原始的动物世界”中。船员会赤身裸体走来走去。一群船员一起干活的时候,旁边再放一台电视,24小时循环播放“小电影”。
船上是一个小社会,船员来自五湖四海,每个人性格不同。一起在海上漂泊,摩擦难免。这时,大副就会出面,他专门管理船员之间的纠纷矛盾。
刚出海时,阿兴也无法适应。耳朵里全是机器的轰鸣声和船体振动的响声,不分昼夜。除了船长和大副二副等几位有经验的老船员,所有新手船员都晕船倒下。
靠岸的前一天,阿兴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,不断睁眼等着船开到那一刻。靠岸的时候,船长给每个人发一点现金,让他们买东西。公司的代理带他们上岸,并告诉他们哪里能去、哪里不能去。他们先办一张当地的电话卡,马上跟家人联系。
碰到恶劣天气,包括台风,渔船的颠簸和摇晃没有规律。人像一粒骰子,被装进罐子里上下左右摇晃。除了头昏脑胀,还会呕吐。有时一个浪打过来,海水就可能盖过驾驶台,整艘船忽然像一艘潜水艇。
两年航程结束时,阿兴一共拿到了12万多元的工资。收入比他预想中低了些。他原本想拿着这些钱回家做点小生意,但生意没做成。他只能出来打工,没找到合适的工作,2021年,他再次踏上远洋渔船,航期仍是两年。
新船员很少能坚持完一个航期。李颀拯所在船上的15个船员中,最后干满两年的只有5个人。在海上漂泊了一个月后,和船员们天天在一起,李颀拯能明显地感觉到,每个人都比上船之前更瘦更黑。在远洋渔船上工作,李颀拯说,标准是能活着就好。
船上职级分明。有船长、大副、二副、管事、报务员、水手长等。轮机部有轮机长、大管轮、二管轮等。他们属于职务船员,剩下的都是普通船员。
阿兴曾经因为钓鱼的事情,跟二副吵过架。二副说他钓鱼的方法不对,但他认为自己是对的。争吵起来后,大副听到了,赶紧把两人分开,单独和他们研讨,好言相劝,不断到两人和好为止。
离岸五个小时之后,手机失去信号。船上的人只能靠卫星电话和外界联络,但费用昂贵。阿兴回忆,渔船到达北太平洋时,打6秒钟的卫星电话需要90元人民币,而且是从嘟嘟声响起就开始计费。
李颀拯说,如果把一艘远洋渔船比作一个人,船上的驾驶台就是大脑,由船长主管。船长对整艘船负责,主管船舶证书和船员证书,督促船舶安全管理体系的运行,遇复杂航区、大风浪、浓雾、狭水道、进出港时,在驾驶台指挥航行,弃船时最后一个离船。
在远洋捕捞渔船上,大部分空间用于捕鱼作业和储存渔获,船员们的日常生活区域狭小。阿兴的船上有10多个房间,是六人一间的上下铺。床长2米,宽1米。卧室的过道里刚好能容纳下并肩而站的两个人,衣物堆积之后,房间变得拥挤不堪。
在海上捕鱼七八个月后,阿兴的渔船在智利的港口靠了岸。但这不意味着他们能回家,只是在智利待上十天半个月后,接着去海上作业。
李颀拯每两三天和家人通话一次。每次,他心里先想好要讲的话,跟发电报一样,具体到说哪几个字,主要告诉家人他还活着。每次挂掉电话,一看通话时间,正好6秒。
有一次,他去其他宿舍聊天,一个喝醉酒的船员无端打了他。一怒之下,阿环回了一耳光,两人扭打起来。这件事发酵成小范围的抗议,主动打阿环的船员无法忍受工作的高压和低薪,闹着要回家。最后,船长用运输船送两三个船员离开了。
船长发现风暴会微调航向,尽量躲开,但如果在收线起鱼的过程中遇到风暴,就只能硬着头皮应战。3米高的大浪足以让人体会到什么叫“远洋搏命”。
航行一年时,阿环所在的渔船因为维修在秘鲁靠了港。他跟家里人联系,发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,他们没有收到钱。海上没有网络和信号,船员很难知道工资的到账情况。“有的老板有钱就给你打,没钱了,你(只有)问他(才)给你打。”在阿环的催促下,老板最终结清了工资。
45岁的庄军毕业于浙江舟山水产技术学校,上一个航次,他担任金枪鱼渔船的大副。从太平洋回来休息了不到四个月,他又登上29号远洋渔船,这次当上了船长。
头晕目眩通常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。晕船的四天里,阿兴每天吃不下饭,只能喝少量水,胃里翻江倒海。刺鼻的机油味加剧了不适,他想回家。但出了海,他没有其他选择。
上船时,阿兴身无分文。他只带了10瓶洗发水、10瓶沐浴露,以及薯片和烟。他最后悔的是没有带上辣椒酱,在船上吃任何东西都索然无味。后来渔船靠岸异国时,他索性购买了几十瓶国外的辣椒酱,但迥然不同于他习惯的家乡风味。
船长面瘫了,缘于长期抽烟喝酒、风吹日晒、睡眠质量差。这种病在船员中时常出现。靠岸时,庄军几近失明,后来右半边身体的行动受到影响。经过半年治疗,他恢复得不错。但他再也没上过远洋船。
有冲突在船上发生时,船员无法像在岸上那样寻求他人的帮助,只能先从内部解决,逐层上报。在难以调解的情况下,船长、大副这些职务船员,会把两人分开,然后打电话通知公司处理。如果矛盾实在无法调和,船员就分批坐运输船上岸。
阿环的房间有两个上下铺和几个小柜子,床铺的宽度不到80厘米,翻身都有些困难。可供走路的空间只有五六平方米,四个人要借位才能顺利上床。
一个船友告诉李颀拯,他上一个航期是在境外的渔船上,其间亲眼见证了一起命案:当时,一帮船员在甲板上干活,船上有专门杀鱼的刀具。船员都在忙碌着,有人在洒水,有人在杀鱼,有人在清理渔获。突然,杀鱼的船员举刀朝对面的同伴捅过去,白刀子进去,红刀子出来……
在海上几个月后,渔船四处是脏乱的黑色。阿兴的头发越来越长,他没空理会。他喜欢戴着鸭舌帽,把头发捆在帽子里。几个月后实在太长,就借船长的推子剃了个光头。
除了管理人员在上层操纵船只,剩下的船员都在下层宿舍躲避风雨。透过窗户,阿环看到浪在自己的头顶,大概有十几米高。船舱被海浪击打,管道发出轰隆隆的声音,“像是有榔头在砸一样”。
李颀拯说,钓上来的鱼要立刻分类清理,然后送进冷冻舱。在零下50多摄氏度的舱内工作,要防止冻伤,而且冰冻后的大鱼就像一块块大石头,一不小心就会砸伤手脚。
那是阿兴第一次出国,他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和好奇。他听不懂异国的语言,身体也很疲惫,但他终于呼吸到陆地上的空气。当看到那些在大街上、人群中自由走来走去的海鸟时,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。这些海鸟和他在大海上遇见的不同,它们不害怕人,还会等待人类投喂食物。
关于船上偶尔的冲突,起因经过是混乱的,阿环很难厘清。他试着去理解船员的行为:他们都太孤单,在海上久了,性格慢慢会有问题。
李颀拯上岸600多天后,大年初三,距离29号渔船回国还有一个多月。轮机长的女儿打来电话说,她的父亲没能坚持到归航期,生病死在了船上。李颀拯打了个寒战。出海那两个月,他和轮机长住在同一个船舱里。
远洋渔业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行业之一。摄影师李颀拯曾在2011年专门考了海员证,跟船出海拍摄选题《怒海谋生》。李颀拯感觉到,对远洋渔船上的人来说,大海或许是世界上最贫瘠、最饥渴和最荒凉的地方。
船被冲击得非常颠簸,向上起伏一下,紧接着向下跌。“那种感觉像一个大人抱一个小孩抛着玩,我们就是被抛的小孩。”阿环说。当时,船员们躺在船上,没有人入睡,阿环紧张地祈祷着,希望能活下来。
29号渔船上的船员们还要继续在海上工作。刚上岸时,他曾替船员们捎回了几封家书。在船上,他们就提出要他把在海上给他们拍的照片洗出来,附在信中寄给家人。对选照片,他们的要求很统一简单:不要选那些看起来太危险太辛苦的,要选笑眯眯的。
2020年,第一次远洋归来后,阿兴考上了二副的证书,这成为他最骄傲的事情之一。阿兴说,想升到二副,除了看资历,还要看一个人是否肯学。在船上的时候,他趁机学会了抛锚、起锚、放缆绳、绑绳子等。
比起感冒,阿兴最怕有伤口,容易感染得破伤风。有一个船员,钓鱼的伞状钩子线断了,弹回来时挂到他的嘴皮,裂开一道口子,发炎感染。幸好公司另外一条渔船正要进港,那条船才带着他去了秘鲁,上岸治疗半个月后好转。
到船期结束,真正上岸的那天,阿兴的头发长得已经盖到耳朵下面,他形容自己像街边要饭的。脚踏到陆地上的那一下,他脑袋眩晕。“出去的时候是晕船,回来的时候是晕陆地。”但喜悦的现实盖过了眩晕——他马上就要领到工资,马上就可以回家。
他在的船上,船员分别来自浙江、江苏、山东、河南、四川、云南等地。李颀拯发现,远洋船员大多来自中国比较贫困的地区,他们在城里找不到工作,没有太高的文化。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相对简单原始,他在远洋船上体会到的,是丛林中一般的生存法则。
抛开苦闷的生活,阿兴在海上见过最美的风景——一望无际的蓝色。晚上钓鱼时,一排船的灯光打开,照射到海面上,海水被映照出彩色的纹理,晃荡的波纹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画。
有保底产量要求,超产才能拿提成。一吨鱿鱼700块钱,钓得越多,挣得越多。加上在船上包吃包住,没有任何可消费的地方,通常能剩下不少。
29号金枪鱼捕捞船船体长约60米、宽约10米,船舷、桅杆上挂满了各种旗幡,从舟山港渔业码头出海,上午8点18分,这是一个特地挑选的吉时。船长和妻子在甲板上举行了隆重的祭拜仪式,高台上摆放着鸡鸭鱼肉等祭品,祈求平安归来。
新鲜蔬菜很少能吃到。阿兴说,有时在海上遇到加油船,他们会得到少量新鲜蔬菜,或者啤酒饮料。过年的时候,船长也会把自己带上船的啤酒和饮料分给船员。在船上,阿兴吃公司准备的零食、矿泉水等,花费从工资里扣除。
3月11日,山东荣成市一艘远洋渔船在公海发生杀人案,船长遇害。4月8日,遇害船长家属告诉澎湃新闻,现在涉事船只已经回国返港靠岸,嫌疑人被警方抓获。该案也引发了公众对远洋渔船上船员生活状态的关注。
两年结束,下船后阿环算了一笔账。实际工资14万,除此以外,还要扣除在船上生活用品的费用,包括烟酒、零食、鱼钩鱼线、雨衣雨鞋等。虽然合同只签了24个月,但由于交通的耽搁,阿环实际上在海上工作了27个月。他最终只拿到了10万元。
考船员证时,阿兴除了学习消防,还有紧急救生以及医护。但碰上火烧眉毛的病况,依然束手无策。有船员感冒发烧,吃了退烧药,不见好转,一天过后发现他失去意识。最后只能通知服务船过来打吊针。
船员们无心计较伙食。在颠簸的渔船厨房里,“熟了”是衡量饭菜的最高标准。平常吃的菜是公司加工并洗好、切好后,一箱一箱放到船上的冷冻仓里的,足够所有船员吃上半年。最好储存的是土豆和洋葱,还有大白菜。
等天黑透,渔船亮起上百个大灯泡,海面上出现一片光斑。受强光吸引,鱿鱼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船周围。此时,从船头到船尾,十几个船员穿着黑色橡胶钓鱼服,一人控制着一台钓鱼机。
远洋渔船船员的劳务合同期限一般为两年或三年,在海上作业五个月左右后,会在国外的渔港靠港补给。一个船期满后,渔船才会回国。阿兴说,如果违约,公司会收取一万元的违约金,直接从工资里扣除,用于支付坐运输船回国的费用。坐运输船返回的话,起码需要一个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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